中国生态有机农业发展缓慢，政策导向成关键因素

中国生态有机农业从上世纪 90 年代白手起家，到 2015 年其总产值占全国农业总产值的 0.95%，年均增长率不足 0.05%，与每年十位数的 GDP 增长相比微不足道。有机农业土地面积仅占 18 亿亩耕地的 0.4%。那么，有机农业发展缓慢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政策指导

国内几乎所有的有机农业从业者都在抱怨政策的不力。确实，中国农业过去几十年的发展，可以称之为数量农业导向。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首先考虑的不是产品质量，而是粮食生产和供应是否充足。在这样的自觉思想下，发展数量农业或许是改革开放初期的首选。

进入21世纪，以石化农业体系为支撑的我国常规农业生产终于进入了全面供大于求的时代。在解决了全民温饱问题后，在党的十八大提出的生态中国、绿色中国的主题下，注重质量、注重环境生态成为常规农业提质升级的必然选择。中央提出的供给侧改革也给予农业改革足够的动力。相信未来农业生产中，质量会成为重点。

政策导向只是外部环境，把发展慢归咎于政策不力只是一个借口，中国生态有机农业的发展必须依靠自身的进步。

路线问题

近年来，国内生态有机农业开始呈现加速发展态势，进入该领域的企业和个人无疑选择了正确的方向。然而，过往的经历，依然让绝大多数生态有机农场感到自己还处在漫漫长夜之中，许多人在黎明前就悲惨地倒下，正确的方向和路线成为决定成败的唯一因素。

复古自然主义

提倡完全自然主义，从古代农耕技术中寻找现代问题的解决方法，拒绝以自然的名义使用现代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时尚。这些流派关注自然和环境，忽视或忽略生产力的提高，甚至将形而上学引入生产。产量低、成本高、依赖天气成为这些农场的标签。

这种农场形式作为一种社会行为，本身无可厚非，也是一些人选择的精神家园。但对于中国生态有机农业的发展，它能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精神上的引导。以普及生产为目标，从源头上大规模生产安全农产品，修复生态环境，提高产业的投入产出水平。低生产力的复古自然主义，无法担当这一重任。

其实，即使是在坚持复古自然农法的农场，只要认真领会中国古代的农耕技术，如“粪田法”、“轮作法”、“避茬法”等，再结合现代手段和工具，也可以做得很好。不会让很多新农民去做低水平的重复实验，也不会让外国农民去原始堆肥法的现场教新农民如何堆肥。

一招征服世界

生物肥料、酶制剂、生物农药等单一产品或技术在国内生态有机农业圈内广为流行，这些技术产品对于一些缺乏技术的农场来说，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不可否认，这类技术产品具有一定的科技含量和实效性，但对于农业生产复杂多元的因素而言，“一招足以解决天下”似乎难以实现。作物生产中遇到的情况和问题千差万别，即便能有效解决某一个或几个问题，也不能保证产量和品质的全面提升。

修补

在多年来以化学农业为主导的教育、科研和推广体系下，有机农业发展难以摆脱惯性思维的指导，各类有机农业解决方案依然建立在常规农业原有的框架体系之上。

从模式上看，国内大部分生态有机农业的生产模式基本是化学农业模式的改良版，只是将原有模式中的投入物由化学物质换成了环境友好的生物物质，模式的核心是“替代”和“修补”。

以化学技术与产品为基础的传统农业已形成完整的高生产率产业模式，其效率与效益与其相关技术与投入的效益密切相关，当替代技术与产品效益无法达到同等水平时，必然会出现生产成本高、效益低的现象。

谈谈感受

近年来，随着新农人的涌入，生态有机农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真正结出硕果的却寥寥无几，很多新农人受限于成本高、市场接受度低的现实，用情感来推销产品，甚至将情感作为唯一销售手段的现象屡见不鲜。

新农民从事有利于环境和食品安全的生态有机农业值得称赞，但激情和热情不能代替科学，那些情感故事也不能成为消费者为落后生产力买单的理由。

中国有机农业的不足

土壤

我们开始关注土壤的生态改良与利用，但理念还未摆脱传统常规农业的窠臼，绝大多数有机农业生产者只知肥力，不知土壤肥力（指土壤不断产生矿物质养分等营养物质的能力）。

过去，由于科学认识的限制，人们无法认识土壤肥力的本质，更多的是古人对现象和结果的观察和总结，有的农场模仿古人的做法，有的极端甚至不耕种、不施肥，只是顺应自然的规律。

自然生态系统是典型的低生产力模式，古代土壤施肥方法存在着科学性的局限性，只有科学培育土壤肥力才是解放土壤生产力的有效途径。

肥料

从土壤可持续肥力的角度考虑，使用腐熟有机肥至少是本末倒置。但目前，腐熟有机肥的施用几乎是有机农业的唯一选择，其目标是直接为作物提供有机养分，不仅施用成本远高于化学肥料，而且对增强土壤微生物繁殖能力、提高土壤肥力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此外，无论是堆肥还是商品有机肥，如果其原料来自常规畜禽养殖，其抗生素和重金属残留仍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最理想的肥源是生产体系的自我循环，但国内生态有机农场的循环大多徒有其名，根本原因是配套循环技术落后，循环效率与实际生产需要严重脱节，难以实现高效低成本的循环。

害虫和疾病

有机产业最常见的做法是用生物农药加物理方法替代化学农药，虽然这样可以减少对环境的破坏，但成本高、见效慢、效果差，总体效果远低于化学农药，寻找更有效、更低成本的替代品和替代技术成为从业者追求的目标。

但这种方法依然是以毒杀虫为目的，属于后端治理手段。百余年来，人类与昆虫在农业上的战争从未停止过，人类也从未真正取得过胜利。

发展生物多样性、利用自然食物链平衡生态、实现病虫害的前端控制，是有机农业的最佳选择。但由于理论上的不确定性，生物多样性的实施是否能平衡生态与生产，以及大规模实施的实际效果如何，这些都是需要面对的问题。

综合上述，二十多年来中国有机农业生产力水平较低，是导致该行业停滞、发展缓慢的真正内在原因。

本文根据韩农《中国生态有机农业的致命弱点》编辑而成，原文部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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