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农业为何频频失败？背后原因令人深思

去年上半年，吉哥家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水果超市，从店里的宣传中我得知，那里卖的水果全部都是有机水果，绝对无农残，支持检测。

但草莓一小箱要36.9元，苹果一磅要19.9元，中国人实在买不起。

于是，这家店三个月后就倒闭了，但社区附近那个卖普通水果的小摊却一直在稳定经营，看起来像是一门可以长久经营的生意。

其实只要你稍加留意，你身边就有一群群从事有机农业的人，成为了烈士。

比如最近从朋友那里得知，广东最早的一家CSA有机农场，因为资金链断裂，经营彻底停滞，期待众筹后东山再起。我很欣赏他的有机理念，但没想到两年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剧情太搞笑了。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有机农业”概念被反复提及并逐渐被消费者知晓，但在中国却始终未能普及，就像富裕家庭的私生子，家财万贯、事业有成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始终被边缘化。

今天我们不谈感情，单纯从商业角度来看看有机农业到底是不是一门好生意。

有机农场的 N 种死亡方式

有机农场的诞生，就是一个受难者的发展。

首先你得找到一块土地，一块纯净、没有污染的土地，这在今天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机食品种植(类似养殖)的标准，首先要求基地要远离城区、工矿区、交通要道、工业污染源、生活垃圾场等。

此外，如果某个农场的有机生产地块面临受到来自相邻常规生产区域污染的风险，那么就应该在有机生产地块和常规生产区域之间设立缓冲区或物理屏障，以确保有机生产地块不受污染，并防止来自相邻常规生产区域的禁用物质从该地块漂移。

单单选址一项，就已经大大抬高了有机农业的市场门槛，试想一下，一个远离城市和主要交通干线的基地，在员工招募和人才保留以及未来的销售和流通方面，本身就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其次，有机种植基地必须完成土壤转换期，有的说是5年，但至少要3年，土壤转换期是多长呢？

简单来说，基地的种植地三年不会产生任何产出，三年内也不会有任何收益，是净投资。

三年之后，按照一个基地的总投资估算：劳动力+土地租金+基建费用+管理费用+水电费用+资金使用费用，将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投入和消耗。

设想三年后，基地达到有机标准，成功获得认证，在商品价格中会产生多少摊销？

好了，度过了土壤转换期之后，我们就到了种植阶段。

农作物不打农药、不施肥也能生长，但要达到销售规模，除草、除虫都需要人工，成本是多少？

目前国内生物农药尚处于研究阶段，尚未得到广泛应用，有机肥在国内生产也较为粗糙，很多都是掺假或者假冒产品，从植保角度看，实施的难度可见一斑。

以有机大白菜为例，种植一亩有机大白菜的成本，包括种子、有机肥、病虫害防治设施设备、人工、认证管理费用等，大约需要6000元左右（这个成本不同地区不一样），一亩有机大白菜大约需要600公斤，所以每公斤有机大白菜的生产成本大约在10元左右。

再加上损耗、包装、仓储、物流、配送等一系列成本，卖20元真的不能说有机农户贪心。

就拿配送来说，如果一个月给会员配送1000元的有机蔬菜，至少要配送15次才能保证新鲜吧？每次配送费用66元，运输必须冷链，不能隔夜，即便是同城配送，物流成本也很高，也在20元以上。这样算下来，有机农场能赚多少钱？

在种植过程中，农民时刻要面对诱惑的折磨，战胜内心的恶魔并不容易。

当疫情来袭，面临全年或一季的粮食歉收时，用药与否，绝对是考验经营者的良知，资本是逐利的，这无可厚非。

其实你看不到，尝不到，更无法检查，农民会不会这么自私，去欺骗客户呢？

好吧，恭喜你，你已经经受住了许多考验。接下来是最具挑战性的——令人恐惧的销售阶段。

谈及做有机农业的初衷时，很多农户会说，现在食品安全问题这么严重，自己只想做优质农产品的生产者，为家人、身边的人、普通百姓乃至共和国国民提供健康的食物。

我毫不怀疑很多人确实这么认为。

但很多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看重有机农产品的高价格，认为其中必定有暴利。没做过任何市场调研，一幅极其美丽的画面缓缓在脑海里展开：随着消费升级，食品安全形势严峻，我种的东西，大家一定会抢着买。

然后我开始飞快地计算：我所在的县有多少高收入群体，他们中有多少比例消费我的产品，才够我生存下去；或者某个社区有多少人，我能得到多少比例……

这种算法是一种盲目的革命乐观主义，而现实情况是，由于价格和信任问题，有机产品的推广需要花费大量的成本和时间。

在您有机会弄清楚市场的来龙去脉之前，您的资金链可能已经断裂了。

深圳一家高端蔬菜外送公司两年积累了2000个订户，每个订户的获取成本是5000元，每个试菜顾客都会得到一份价值100元左右的蔬菜样品，在试菜的人当中，大概有50个人会成为最终的订户。所以光是推广一项，两年就花了1000万。

最终，公司因推广费用过高而倒闭。

毕竟，销售是最难攻克的难题，这适用于所有行业，尤其​​是有机农业，其平均顾客支出高于市场上普通农产品的支出。

请扪心自问，一群被“物美价廉”伪逻辑感染多年的消费者，能接受你这么高端的产品吗？你又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让你的目标消费群体真正了解有机食品的来龙去脉？毛织布料？

另外，还要讲一下认证的过程。

有人说有机标签是买来的，这也许并不夸张。

在中国，有机认证都是企业颁发的，不是政府机构颁发的。比如最大的企业南京国环，是农业局下属的一个企业，认证有机农场要收费，收费标准不对外公开。

业内人士告诉我，如果是小规模种植，那么认证就不值得了。我曾经打电话给南京国环咨询问题，他们懒洋洋地告诉我，对方是否使用植物激素他们没法回答，他们只发标签。

简单来说，如果一家公司有高级别的有机标签，至少证明它通过了有机认证，而且土壤在闲置三年后也符合有机标准，但这里面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

就算某个有机农场在申请时确实具备资格，但在营运过程中申请了100个标签，但只生产了50箱蔬菜，那么余下的50箱是否可以从外部采购呢？

比如他申请牌照的时候，是符合有机标准的，可他一大早就起来打化学农药、施化学肥料，谁来一直监督他？

各农业局，比如上海市农业局、全国农业局等，也会对有机农场进行现场调查，但是基本上都会提前通知。

这样的操作，能有多大的可信度？

所以说有机认证是很尴尬的，业内人士都笑而不语，普通消费者根本不相信。

有机农业的“猪队友”

在我访问的许多农场中，我看到许多生态和有机农民在努力坚持下去，但也有许多人走捷径，做一些他们认为超出上帝和地球控制范围的事情。

而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我曾与一位有机蔬菜分公司的采购人员讨论过一些行业内幕，他们的有机速冻蔬菜出口到全球最大的有机食品超市，说到有机，他摇头道：在我看来，国内的有机农产品基本就是个噱头而已。

交流完之后我的三观彻底崩塌了。

你觉得国内有FDA认证的产品就是高端的吗？你觉得有各种国际有机认证的产品就靠谱吗？

NO，你错了。认证机构在中国都有分公司或者代理，工作人员都是爱财的中国人，所以这些认证一点都不难。那张写满英文/日文/怪词的认证证书一点都不难。值钱！

滥用F1种子，即CMS技术（细胞质雄性不育技术）。在一些严格的国家，人工诱导的F1种子是不允许作为有机产品销售的，但大多数国家的有机标准并没有这样的规定。

有些蔬菜品种是全球几大种子公司出品的，但因为价格太高，就在中国经过各种“改良”后再出售。不知道有没有涉及转基因，但肯定不是正规大公司的。而且比大公司便宜，可以降低成本。

至于国内种子市场，就更不用说了。

向客户介绍的版本：我们使用生物制剂，例如除虫菊酯（有机农业中允许使用）和有机肥料。

实用版：等顾客走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农药了，但一定要使用挥发性强的农药，并且要尽早使用，这样等到采收时，农药残留才能完全挥发！屡见不鲜。

客户介绍：我们每一批货都是自己检测，然后送到第三方检测机构检测，检测的农药项目非常多，微生物控制非常严格。

实用版：你知道每批寄给第三方要多少钱吗？谁会傻到把这笔钱交给检测机构？每半年寄一次最好的产品，给第三方一个检测报告，客户看一看就行！至于微生物，-18℃储存的速冻蔬菜工厂的水平也差不多。反正我们这些年都没出过问题。

在清关过程中，不管你是有机还是普通的速冻蔬菜，都是[ ]，世界各国政府不管你是不是有机的，只要海关看到植物检疫证书，农药残留不超标，你就可以通关啦！

至于如果在客户公司自检过程中检测出微量农药残留（不超标），他们也不会太追究你，毕竟大家都知道“有机”只是一个噱头，一个卖点。

他最后用一句话总结：有机只是一种商业行为，而不是一种科学行为。

听了他的陈述，我感到深深的悲哀：本来国内消费者对于食品的信任就很脆弱，而这一波业内人士的操作，让国内真正从事有机生产的人，日子更加难过，难以前行。

有机食品是否注定只是一个小众市场？

记得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说过：人类在整个文明发展过程中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提高劳动效率。

这也让我开始怀疑有机农业这种相对低效的生产方式，是否能成为农业的主流，恐怕就连有机农业最坚定的支持者也不敢想象这一点。

有机农业无疑是对环境和人类健康最好的农业模式，但人口压力、耕地资源、经济发展都不允许有机农业大规模发展，它注定是一个小众市场，有市场，但目前来看，不大。

有机农业主要针对高收入人群，供个人消费，或作为礼品或企业消费的特供产品，这也意味着几乎每个有机农场都面临着销售和推广的困难。

有机产品高昂的价格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使其成为一种小众的奢侈品，最终离“解决国人饮食安全”的愿景越来越远，离巨大的市场空间越来越远。

更重要的是，价格越高，消费群体就越小，对应的营销成本、配送成本、损耗成本等等都会越高，变相的，整体成本越来越高，逼着价格越来越高。

有机农业陷入了自己设计的“高端”恶性循环，无法自拔。

有机种植是否应该成为奢侈品，或许取决于人心。经过十多年的土壤改良，泰国有机蔬菜的价格已经与使用农药和化肥种植的蔬菜持平。但推广有机蔬菜的却是有宗教信仰的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泰国的阿索克村，他们信奉唯才是举。

从目前国内的情况来看，真正从事有机种植的农场90%以上基本都在亏损。

从2010年到2019年，据我所知，行业内大批企业倒闭：太青山有机食品清算、尚座农业关闭、田园牧歌关闭、俊晖农场倒闭、一号农场持续亏损、万达投资有机农业从未盈利、俊源有机农场倒闭并卷入诉讼、拓土工人或已迷失方向……

诚然，我国农业存在诸多不足，如化肥使用过量、农药滥用等。但有机农业真的是解决之道吗？希望所有农业从业者能够共同思考。

目前有机农业还只能作为农业的一个辅助部分，而且还应该大力发展生产力，提高效率，降低价格，服务大众，这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不然有机农业就沦为权贵们的小菜园了。

有机农业现阶段确实是一种理念、一种情怀，但是我希望再过五十年，它就不再是一种理念、一种情怀了，因为它确实对人民有益，对中国农业有益。

如何做有机，市场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答案。土壤改良的方法千差万别，有的推万能有机肥，有的推神奇菌肥，而大多数机构或公司只是解决某些问题。他们解决了土壤某一点的问题，却忽视了循环；他们改善了循环，却忽视了病虫害。他们往往只改善了局部，却依然惹来更大的麻烦。缺乏系统的理论和解决方案。

有机食品的未来在哪里？大概只有一条路：让有机食品回归食品的属性，让普通百姓吃得起。

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欢迎​​讨论，期待您的评论！

- 结尾 -